Real_Hi_Writing

舊情新恨

「別跑……停下來……茜華……」

煦樂又再一次要將逃跑的人追回，只這次對街道路向更熟悉，

還更很輕易地，就能把人堵住，雖說上次苑華也沒盡全力。

「來，跟我回去。」

煦樂捉緊茜華的手腕，不讓她拽掉，要她乖乖就範。

「你不也幫助了別人在一起，為何是我卻不行？」

茜華在煦樂的耳邊細聲威脅著，感覺她還有很多底牌未亮出。

「因為幫助了你，我無法向姐姐交代，所以我必須……」

煦樂說完也感覺心虛，這個是如何無力的理由，還妄想說服。

「不是你對我們說，做人要對自己交代，才可以對別人交代，

那麼你為何在無法對自己交代的情況下要奮力對別人交代? 」

意有所指，又當頭棒喝，或者是這被遺忘的理念又重新探頭。

「為何? 那為何是他? 」

別過頭，不想面對自己對她網開一面的婦人之仁。

「愛情就是沒有原因的，難道她可以與其他人比，又或別人，

難道可以與她相比嗎？ 就只不過是心之所向，不知為何。

總是向那人靠攏，所有事都想顧及那人的感受，想那人參與，

所有事都會想起那人，所有人的樣子都會變成那人的樣子。

比這些或更多地，或更少地，或剛巧地，就如此愛上了對方。

不是因為甚麼，就是因為那人就是那人，才這麼憧憬﹨嚮往，

有那人的往後人生。我記得那人曾經這樣對我說過，他說，

在遇上我以前，他希望人生可以快點完結，不想在人世折騰，

不想所盡折磨；在遇上我以後卻也只有兩個單純的願望，

但卻最難成真的願望，就是想要身體健康地長命百歲，僅此。

他說，即使每天盡力愛我，也覺不夠；才更想要將我拯救。」

說起那個無名的人，氣息之中也感到那一份甜蜜，所謂，

只羨鴛鴦不羨仙，能湊成一對兩情相悅的愛侶，乃一大樂事。

「明天。苑華說明天她不在。你先跟她們說，讓她們幫你。」

煦樂還是不敢承認對她的仁慈，本來與茜華的接觸不多，

只不過是花海的一枝花，她也好像喜歡自己為她們說的故事，

想不到茜華不只是喜歡，繼而緊記，還會回頭提醒煦樂，

有這樣青出於藍的弟子，應當老懷安慰，此刻卻笑不出。

「娘﹨父，孩兒來看你了……」

煦樂凝視墓碑很久，思緒拉回到好久好久以前。換作是以前，

她一定不會這麼好聲好氣地回憶過往，更不會叫得出口，

父母對她來說，是不捨的對象﹨是憤恨的對象，但轉念以後，

一切又好像不再這麼沉重，只有淡淡一抹如同喫茶一口回甘。

「我帶了你們最喜歡吃的乾燒伊麵和雞卷，還有你們最愛的，

以前天天喝的，葉家茶廠的白茶，我是托朋友買來給我的。

至於，乾燒伊麵和雞卷都按你們喜歡的口味，我親手烹煮的。

以往娘親不讓我入廚房，不讓我偷看大娘入廚，但是後來，

我還是以此為志向了，還是辜負了娘親和父親的期望了。

我還是沒辦法裝作成你們想我成為的那種男子漢的樣子。」

在眼神黯淡之時，煦樂講的總是意有所指，總是叫人心疼的。

「我記得你們喜歡冬菇和草菇一起放的，而且是鮮的和乾的，

都要放，才對味。先將乾冬菇﹨乾草菇﹨乾瑤柱分開浸泡，

伊麵汆水瀝乾，乾鮮的冬菇和草菇去蒂切絲，乾瑤柱撕開，

金菇切段，大小比乾瑤柱略長，韭黃切段。加油燒熱鍋，

將所有菇加入炒香，然後倒些紹興酒爆香，豉油﹨老抽﹨糖﹨

蠔油﹨浸菇菌的水﹨浸乾瑤柱的水依次加入，倒浸菇菌的水，

慢慢倒，採摘時的土和曬乾時灰塵，部分沉底，部分在蒂上，

皆是不需要的。保持攪拌直至收汁，最後加入韭黃拌炒即可。

至於雞卷，就先把雞脾去骨，取得雞排。用糖﹨鹽﹨胡椒粉﹨

麻油﹨粟粉醃製備用。然後浸泡乾冬菇﹨木耳，浸透後切絲，

芹菜洗淨後亦切段切絲。備料完成後將餡料都排成一列，

從下而上地緊緊包起成一卷。蒸熟後，準備茨汁，豉油﹨糖﹨

生粉水，煮沸後淋上面，再放上些許杞子點綴，即可。」

話畢，她臉上泛起一抹苦笑，沒想到第一次做出成績來之時，

父母已經離開人世，只可以盲目地迷信，他們能品嚐得到。

「沒想到，她也記得，這花……」

煦樂輕蔑地笑了笑，到底還是沒有完全將以往都放下。

不過有關這花，煦樂以為的是，她，把花留下；她，也以為，

是煦樂遺下。在誤會之中，把誤會解除。以為對方心目中，

還有與這個家庭有關的親情牽絆。這一段親情，是一段遺憾，

因為一個野心開始，然後一發不可收拾，然後成了個玩笑，

仍未，但總會，成為一段過去，終會好好地被埋葬在心中。

意外未發生之前，煦樂和芈紅還是可以從對方身上感受得到，

手足之情，姐弟或姐妹之情，些許別扭，但是天真的孩童，

從不把這當一回事。即使父母期許不同，大人的勾心鬥角，

從未波及二人。只是在意外過後，才無法如以往一樣。

只不過，這花卻不是二人之中的誰放下的，是一個她們都，

別人都不會猜到的，也不會允許來祭拜的一個閉口不提的人。

「馥香遊漫氣，潤瓣挺穹蒼。

寡懦不知志，空懷芳紅妝。

生恩從未忘，養義未沾腔。

澄潔無人曉，誰人喊我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