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嘩! 嘩……嚇得我……」
我初時真的被這條小蛇嚇個半死,它蜿蜒地在我的書桌上,
雖我只聽到沙沙細聲作響,可是它的身姿肯定十分的婀娜,
緩緩地扭動一節又一節的柔軟身軀。它悄悄地,又徐徐地,
爬進我衣袖裡,習慣觸覺,卻不是被動的,從未感受過的,
但是我不懼怕了,即使看不見,反而可以更好地傾聽聲浪,
用心享受它把我帶回到甚麼古老的年華,似曾相識的時光。
「哥,你在幹嘛? 」
妹妹推開房門,疲乏的身軀大字型地躺在柔軟的床上。
「我……我在溫習生物科的筆記,過幾天有測驗……」
我不知道我在結巴甚麼,明明只是溫習,沒有隱藏的理由。
「那麼我先去洗澡,今天的練習弄得我好累……」
她從床上懶洋洋地爬起身,走到我身邊的衣櫃,再去浴室。
「咦? 哥哥這麼難得早就睡著了,還想問一下那條數學題,
還有,想對他說出那一句遲來的……十八歲生日快樂……」
妹妹洗完澡擦乾著她的長髮,她不知道我還沒有真的睡著。
「奶奶,我做了個格外奇怪的夢,以前的夢裡都只有聲音,
或者只有我的觸覺和嗅覺,可是昨天的夢我竟然有了色彩,
我想,也可能只是我臆想罷了,但是我沒有看過卻能感受,
一個個場景都像是以前讀過的書上的顆顆文字搭建四維。」
明明已經是昨晚的夢,陌生的事物,卻能清楚地如數家珍。
「孫子,其實你並不是一出生便看不到世界的,你三歲前,
已展露出你與生俱來的、天賦異稟的劍術,超越其他同輩,
你的太爺當年甚至破格提早在你的後背上刺上家族的刺青,
認同你作為袓傳家業的其中一份子。可是,你四歲的時候,
祭天的那日,一個不留神,你便已經消失於大人的視線中,
走遍整個山頭也找不到,你父親被嚇個半死,但誰也沒法。
七天之後,你又突然昏倒在村口的那口井旁邊,發著高燒,
之後問你這七天的經歷,你都已經忘記了,也從此成瞎子,
你亦變回平凡的人。太爺即使把你催眠都找不到你的記憶,
只是看到一條青蛇和一個滿面皺紋而精神奕奕的老婆婆。」
奶奶的話似乎把我遺忘的記憶喚起,但我總有不祥的預感。
翌日,我又一次和那個夢境遇見,我知這次也許有點冒險,
然而我無法對那個夢境割捨,正是自從它出現的那天開始,
無法集中精神專注學業,也許我前世是一個背叛世界的人。
「你醒來了,思恭……」
我分不清是變幻莫測的夢境還是真實存在過的某個時空段,
只看到身旁躺著一個女人,莫名地閃亮的,合了第一眼緣,
可能,是因為她是我第一個,可以張開視線欣賞的人罷了,
心情是悸動的,我知道是因為哪一個原因,真的看到美了。
「你是誰? 長得那樣好看……」
我也不知道我可以把這樣的話說出口,但是就是好想了解,
在目眩神迷的世界裡深入了解面前一個可人兒,我也知道,
這樣是唐突又冒犯,但是此刻已經被佔據,難以保持理智。
「你真的,何時學壞了,說出來這樣的話,信不信我……」
她瞪大雙眼,兇巴巴地盯著我看,可是我卻不爭氣地笑了,
我是真的無法保持冷靜,只是看想這樣子看進去,看下去。
「怎麼了你,是很久沒有接近人,不懂得說話了? 」
她仍然沒有透露她的姓名,不過我卻有一份莫名的自信心,
她的姓氏應該是和我一樣,儘管我也是剛剛知道我的名字。
「你相信與否,我也是認真的,我是真的不知道的。」
我不知道為何我會這樣執著,可能我在期待著甚麼。
「真是的,你自己改的也能忘記,難保一天你把我也忘,
倩容,你說「貌思恭」,所以才改我名字帶「容」字。」
她躺在我懷中,仰望著地捶打著我胸膛,猶是格外動人,
彷彿一顰一笑,都牽動著我的心弦,使我無招架的能力。
我把她摟得更緊,在懷中,寵溺之中又感到不真實,
明明我對這個人不盡了解,當然她的茫茫記憶之中,
我是一個如何的存在,否則我也不會在床上摟住她,
在美好的早晨,第一眼便把她擁入我完全的視線中。
即使不清楚一切的故事,可是我的直覺卻是錯不了,
我一定深愛她,直到一個連我自己也不相信的地步。
以前的我不相信一見鐘情,因為我沒有辦法看得到,
我無法如同普通人一樣,膚淺地以容貌喜歡上對方,
所以或許是這樣,才沒有人願意和我一切花費時間,
認識我的為人,不過我倒是明白理解,也只能了舛。
「思恭,你知道待會兒正澤會來嗎? 你準備了畫沒有……」
我愣一愣神,又一個我不知道的人要登場,叫我緊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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