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l_Hi_Writing

視線中的戰爭

「各位，距離陸運會還有兩個星期，讓我們繼續努力。

接力賽的表格我還沒有上繳，還剩女子丙組和男子乙組的，

各自差兩個和一個跑手，有沒有同學自願，不然就抽籤。」

願德的「直屬上司」--社長說話了，這番話看似民主，

但是滿帶威脅，心底那句是快找個人承擔這燙手山芋。

不出所料，全場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面面相覷，衷心祈禱，

有個愛逞強的人乘這道風登上寶座，人們定會獻上貢品。

「我! 我自願去跑! 」

姿婷一言既出，也沒有打算出兵把它追回，此招叫下馬威，

視線落在願德畏首畏尾的身影上，這轉變好似就在那天之後，

願德就沒看過她，願德就默默地把她從視線範圍中驅逐出境。

姿婷的視線是瞪著願德的，但又好似可憐巴巴地乞討著原諒，

彷彿不是己方故意挑起戰火，只是你不仁，我才不義一般，

這一絲內疚僅是為了長遠關係維繫才示弱，卻別覺是軟弱，

像是把劍架在肩膀上，不似直接放在項上般殺氣騰騰，

但也足而讓人不敢輕舉妄動，故這算不算悔意，還看人解讀。

「這也太好了，還有沒有人去? 」

這句話更像是振奮軍心，借姿婷一句當敲響戰鼓的一擊。

只是人人自危，就像是常在背後出謀獻策的軍師一樣，

或許不是沒有實戰能力，但要他們當敢死隊，在前頭殺敵，

也許在強人所難，人終究是自私的，未到峭壁未會意識到。

「那麼我們再看看，遲點再算吧這事……」

見風使舵很重要的，軍心未定就要人拋棄生命為國捐軀，

是十分困難的，保證部下忠誠、會跟隨領袖，是更為重要。

「那麼今天的練習就先到這裡，大家回去就好好休息，

有空的話就練習一下新加的段落，大家路上小心，再見。」

社長也許也不是普通的人物，用詞極其卑微，處處為人著想，

偶爾放下身段更收服民心，雖說帝王往往不能讓人洞悉心思。

「前輩，如果這次接力賽我贏了，我們就交往吧! 」

姿婷只是扔下這句話就轉身踏出這門，背影盡顯瀟灑與氣慨，

可是姿婷的如意算盤卻不能擲地有聲，因這不是她一人說定。

「願德，我想我是錯了，當天不應勸你快馬加鞭，這仗不易，

就算是誰贏了，都自損三千，更加會受到歷史的數落……」

娜娜和願德二人在收拾著戰場上的頹垣敗瓦，還原場地。

「用得著你來說，我也看到這趟渾水多髒……」

願德邊拖著地邊低頭說著話，都不知是否視線專注地上塵土，

才一直低頭，他的身影彷彿越來越痀僂，越來越無力。

「怎麼了，你和她已經到了無法挽回的地步嗎? 」

娜娜走到他的跟前，想從他黯淡的臉色上一探究竟。

「不是，才不是! 我是不知應否和她繼續下去。

好像她一旦靠近，我就會不自覺地想走遠一樣，

遠遠地看才看到她的光芒，靠近以後反而卻步。」

眼神之間盡是苦惱，這感情連自己都理不清。

「我明，我完全明白你想甚麼，因為我都面對著……

他好似不在意，但是反而讓我更難應對他……」

娜娜默默地走開，又重新排列桌子和椅子。

「算了，這事真的很煩，我已經不想去理會，就隨它。

我們還是趕快收拾完這裡，趕去補習社上課，快八時了。」

願德拿著一盤的垃圾倒進垃圾袋，用力地抖，作響。

「對了，都不知不覺這麼晚，今天又要等到下課再食……」

娜娜本能地嘆了口氣，其實對於他們這年紀的孩子，

也許只思考食甚麼，才是正常，可這單純的煩惱，

於他們來說，卻是一份奢侈的幸福，煩惱總是不間斷。

「你看，都是你，楊老師才會離開學校的。」

斗泉一般地調侃著願德，可是這次願德的不理會，

不是因為和平常那樣不屑與他們搭話，是他也有點難過。

不論如何，楊老師都是在這冰冷的地方裡曾經關心過他的人，

儘管她的方式是那麼奇怪，使他不敢靠近，但是也會難過，

終究是與他有關，楊老師才會離開，真的出事還是避風頭，

這理由也不重要，反而是這情誼，絕不是愛情但仍會擔心。

「她都已經離開，你們還在談論她，你們有沒有良心……」

還是娜娜替他驅逐那些煩人的蒼蠅，看不過眼願德受傷。

「謝謝你……不過這次他們也許是對的……」

願德沒精打采地和書本乾瞪眼，只可以對著無辜的書本發洩，

這本書還是楊老師送的，也許她的心意盡在此書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