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l_Hi_Writing

立春

「你不是說你們家長幼有序的嗎? 怎麼會是喧婷先嫁，

興鳴都還沒娶，采茹都還沒過門，怎麼會……怎麼了。」

煦樂把書店老闆拉到喧婷聽不到的角落，儘管沒有這樣的愛，

喧婷對自己的那種愛，但是那種關心不會在道破以後消逝。

「我也沒有辦法，之前我生了場大病，家裡的錢都用了大多，

剛好有個官員的兒子向喧婷提親，還信誓旦旦地保證呵護，

我都知道喧婷是乖，才沒有推塘，我也覺得有點對不起她，

但是她也是時候要嫁人，起碼對方是官員的兒子……」

愈講愈覺得理虧，但也是默默地推動著的事，無法螳臂擋車。

「怎麼會有官員兒子來提親的，那人是誰? 」

隱隱覺得事情有點不對勁，但是也沒有理據，只得再找證據。

「是吳一原的二子，他說和喧婷在市集有幾面之緣，

人家都算是有名的人，也不敢做甚麼事，我也……才答應。」

連名帶姓，也無法知道更多，不過他們家也不是甚麼人，

名聲在外多年，也不敢胡作非為，大抵也是這樣。

「他們甚麼時候會再來，看那時候我有空乎? 」

煦樂不自覺地請了纓，卻不知這將會為她帶來怎樣的後果。

「你好，我是黃亦揚，而你是……」

這個被口耳相傳的人終於出現在眾人的眼前，雖然早有聽聞，

誰家公子又如何風流快活，這盡是村口三姑六婆的話題，

但是建基於人云亦云的閒言閒語，也不算是真正了解一個人。

「我是她的乾哥哥，我叫蕭煦樂。」

眼神和姿態都極為謹慎，不是怕被識穿自己的身份，反而，

是覺得對方非同凡響，溫文儒雅的外表下，隱藏了許多。

「看到你真好，老闆到處找你，說你……」

苑華在城門口堵住剛進城的煦樂，神情慌張。但沒口不擇言，

沒有在門庭若市中大聲呼叫面前一人為姐姐，否則覆水難收。

「怎麼了，我有告訴她會今天回去，都不知道她擔心甚麼。」

煦樂摸摸苑華的頭，安撫她不安的情緒，還不忘抱怨某人。

「不是! 是突然有人來了，她才叫我趕快把你叫回去。」

苑華並不知道煦樂和芈紅二人的事，只知兩人總是針鋒相對，

一旦逮到機會，就加以利用，不過卻讓苑華這小丫頭看不下，

畢竟不和時受氣的惟有做小的，何況私心不想煦樂待不下去。

「我何得何難可以解決，難道我可以搔首弄姿……」

煦樂一臉不屑，從來她都不想染指姐姐的產業，只專心煮菜。

「夠了夠了，我不想再和你在此糾纏，你跟我回去，不廢話。

明明老闆是那樣疼惜你，你可不可以看看她何其用心……」

苑華一路罵罵咧咧，不用喘息的字句叫人閉嘴，也可能自願，

煦樂也想聽到這番話才沒有搭嘴，也想聽別人如何講，

到底芈紅是如何看待自己，或者如何痛苦也應給她機會解釋。

「這個是山藥飯，請你先將中間山藥和熱飯垂直挖開一個洞，

然後將面前的蛋黃放在洞中，倒入小魚乾碎和少量豉油，

拌好後再放蔥油﹨菜脯和炸蒜，就可以用一大口把它吃下。」

就算是平常對著她那些佳人花兒，也沒有這麼地恭敬慎重，

今天有客人來，即使不知道他是誰，也沒有空間去問清楚，

連客人喜歡甚麼口味的﹨平常的飲食習慣，也只有大概推測。

「這……是生雞蛋……沒問題嗎? 」

客人一臉不敢相信，生理上有點抗拒生吃的料理。

「趁飯還是熱的，把蛋拌進就會是半生熟的。雖然傳統上，

我們很少這樣料理，但是我大和國的朋友介紹我這樣的食法，

是意料之外的相配和昇華，蛋黃黏稠的口感和山藥相輔相成，

小魚乾碎﹨菜脯和豉油就提供鹹味和鮮味，蔥油我是用蔥頭﹨

蔥煉成，再用蔥油炸蒜末。所以這道料理香味交換，再相融，

辛香料把山藥和蛋黃的腥味都去掉，留下香味撲鼻的味道。」

煦樂都知道生的料理對於本地人來說有點不習慣，但仍想賭，

觀察的結果讓煦樂想賭一回。客人看起來應該有點年紀，

而且家境富裕，穿著光鮮，平常的飲食習慣應是大魚大肉，

而這道料理雖然清淡，但是相信對比珍饈百味，自然清新的，

反而更叫人嚮往，而且看客人的樣子也像是有歷練過的。

「謝謝你，希望你以後也可以煮出這樣打動人心的料理，

給你喜歡﹨珍惜的人，我明天還會來的，望你可再準備，

看得出你的山藥飯是臨時準備的，材料都不是新鮮買回來，

我不是覺得不好，蠻欣賞你的變通，但我還想嘗點特別的。」

客人好像是話中有話似的，但是一時半會也洞悉不了，

就作罷。看得出他也吃得開心，也就把懸著的心放下了。

但是煦樂不知道的是，這一次的相遇，代表她又與危機靠近，

她已暴露了，那個芈紅一直擔心的問題，一直避免提起的，

都已經被攤在陽光下，對方已經一步步向前。但這個人，

這人仍在懵然不知，摻和在旋渦之中已經開始漸無法被拯救。

「等……等一下……這個是給你的，這個是剛做好的酸薑，

最快等到明天就可以吃的了，回去把這個放在陰暗的地方，

每次吃的時候用沒有沾上任何東西的筷子夾出，飯前或飯後，

想要清爽口腔的時候就很適合的了。我也寫了食譜給你，

有空你也可以弄來吃，很簡單的，不過當然了，若想吃，

也可以來這裡，我弄給你吃，我也很是歡迎。慢走不送了。」

煦樂仍舊一臉真摯﹨笑容可掬，純真的樣子如當年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