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l_Hi_Writing

渾渾噩噩

「我想要斤半糯米粉，謝謝。」

煦樂向米鋪裡大喊，鋪面空無一人，在鋪裡面乘涼休憩。

「你真識貨，懂吃的人才知道我們這裡的糯米粉品質上乘。」

聽到別於一般人的要求，米鋪少爺親自招待客人，電光火石，

由癱坐在藤椅上，手無意識地撥弄算盤，到精神奕奕地﹨

笑面迎人的模樣。來自煦樂的一聲彷彿為他洗脫黑白苦悶。

「對嗎? 那應該是我的朋友識貨，是她推薦我來的。」

明明就沒有這號人物，卻無意識地說出這樣的謊話。

「那他一定是見識淵博，才知道的。」

這麼一齣卻讓米鋪少爺覺得這人很難聊。明明只是東拉西扯，

隨口一句的對客人的奉承，卻換來這人暗藏侵略性的冷酷。

「不知道你還會否記得她? 葆華，曾經付出真心的葆華。」

煦樂手上的碎銀在轉移到米鋪少爺的手上前的一刻被煞停，

二人對視，再配上兩個尷尬的笑容，最後才完成交易。

「你怎麼在這裡，我們回去了。」

不知在何處竄出的葆華搶過那袋糯米粉，另一手勾住煦樂手，

招牌笑容掛在面上，將煦樂帶走，強行終止預想中的修羅場。

「你為何去騷擾別人，還提起我……」

說出顧慮的重心，聲線就黯淡下來，別過頭。

「我只是好奇，好奇曾經讓你死心塌地的人長甚麼模樣，

性格是怎麼樣，對於你的一切我還是很好奇，甚至比起以前，

我們還是在一起的時候，我對你的過去現在都更甚好奇……」

把她的手從自己的胳膊上拿開，雙手將它握緊，深情的目光，

但是又把熾熱的眼神在頃刻之間澆下大盆的涼水，自知心虛。

「那你怎麼，當時你怎麼離開了? 」

好像是問著稀鬆平常的問題，只是好奇答案，不是討個說法。

「是為了保護你，我不想連累你才……」

還沒有來得及說完的話，被打斷，被一個再忍不住的吻打斷。

葆華摟著她的腰，踮起腳尖地親上去，親在煦樂的梨渦上，

痴痴的目光中帶著不甘，意猶未盡又害怕過火，手慢慢滑落。

「葆，我……對不起……對不起」

第一句道歉，是順口一出，第二句道歉，是一言難盡。明明，

也是想更加抱緊，但是卻無法，已經下定決心，不可反覆。

「為何? 到底是為何? 你為何要離我而去? 」

葆華眼神之中是期待，迫切地想要一個答案正當地放棄愛情。

「葆，我不想騙你，也不想傷害你。所以不要問了好嗎? 」

煦樂把她的手從腰間放下來，放棄和她的感情，不想糾纏。

「還你。」

葆華把無情還給無情的人，斤半糯米粉寄托絕情後變得沉重，

轉身就走。剩下一個依依不捨地眺望的身影，卻不得抱怨。

「都快睡了，為何還做糯米糍，會消化不下的。］

萍華已經躺在床上等待煦樂進來，原本還想抱怨她久未來，

但是看到她落魄的樣子，又不好意思，只得睡眼惺忪地回應。

「沒關係，反正我也沒打算睡。」

煦樂自顧自地在圓桌上啃著糯米糍，眼神沒有交流。

「別，蠟燭錢你給不？ 快睡，今天有點累。」

萍華不想正面回應，知她也不想受人說教，只「一笑置之」。

「那，你要我先哄你睡著嗎？」

煦樂對萍華的「恩恤」好像已經成例行公事，沒了感情。

「不用了，你不想就算了。」

萍華也不想打擾她，讓她自行處理自己的煩燥情緒。

「你前幾天跟我提起那個米鋪少爺以後，我就一直耿耿於懷，

然後我不知不覺就走到那邊，你也知道那邊市集更遠一點的。

我還看到葆華，不知道她去該地所謂何事，我一直一直想著，

明明想要離開她，但我比以前更想念著她，我好捨不得……」

煦樂軟如爛泥，爬上萍華的床上，她亦自然地躲進懷裡，

耳朵聽著，腦沒有記掛著，然而手卻感應到她的情緒而摟著。

「你明明就忘不了她，你還愛著她。你們就像這坨糯米糍，

粉熟了，一直攪，一直攪；只會愈攪愈痴纏，不會分開的。

你也知的，糯米糍是加糖的，甜的，難道會吃著吃就……」

萍華的聲音悶在煦樂的胸襟之中，猶如未敢再投放的感情，

未發已收，暗嘲熱諷但卻不使人反感，卻更替她感憐憫。

「你覺得我是不是不應該這樣做? 明明我們說好了……」

葆華忙著苦思﹨冥想，手上的針線無以為繼﹨停滯不前。

「我覺得姐姐也會想念你。我記得姐姐跟我說過，

分開是另一個開始，不是再不能相見，再沒有對方在生活中，

只是用著別的身份和感情來關心對方，畢竟是曾相愛過的人，

怎麼可以去憎恨。所以她也許沒想這麼多，你也不必多想。」

苑華在她身邊忙前忙後，自從二人分開後，苑華便照顧著她。

「不過，姐姐到底是有甚麼吸引你? 」

苑華彷彿一句童言童語，卻引來她的深深沉思，精神一振，

又黯然失色，如同名為愛的海之中浮浮沉沉，未曾停息。

「大人，難道你甘心一直都只是王爺嗎? 你甘心令愛遠嫁，

她也只是作別人的妾嗎? 大人你的才能，不止於此，對吧? 」

煦樂的野心如同司馬昭之心一般，躍然在面上毫無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