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l_Hi_Writing

去留

「你不如回你的房間睡，不要再來打擾我，好嗎? 」

萍華已經躺在床上快要入睡了，對於姍姍來遲的煦樂，

實在是毫無耐性，不過今天早就不想和她共眠，才沒好氣。

「怎麼了，我今天只是晚了一點來就不高興……」

聽出她聲音之中的不耐煩，就連忙走上前抱著她，親吻額頭，

卻不知道萍華想要的不是沒靈魂的軀體，而是面對真心的她。

「不是，我不是生你的氣，你回去不要打擾我。」

明明是大炎熱天，為了避開她的視線，決意大被冚頭。

煦樂默默地坐下，守在她的床邊，看著她的冷漠背影卻失落。

「你怎麼還不走? 」

因為煦樂柔和的眼神，心彷彿鬆動，沒了一開始的氣勢。

「到底發生甚麼事了? 為何趕我走? 」

煦樂伏下身來，把她碎髮繞到耳後，略帶乞求聲線叫人不忍。

「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何要瞞著自己? 明明你就是喜歡她的，

其實所有人都知道你們餘情未了，我想你們也會這樣覺得，

就是不知你為何要和她分開? 她也好像毫無好奇任由你。」

本來這番說話是想要如潑婦罵街一般把這個無情之人罵醒，

想她看清自己的內心，此刻卻像一個渴愛的小女子祈求愛情。

「是我還無法放下，不關她事，所以說清過後，才無糾纏。」

在她額前送上一吻，想給她一份安全感。悄悄地，面前之人，

也在搬入心中之途驅車前進。沒有過多比較，只不想她難過。

「到底是為何? 就是為了所謂的復仇? 」

看著她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憫，還有八卦的內心蠢蠢欲動。

「我之前跟你說過的，我很小的時候，還在源京時不愁吃穿，

直到那天一切都沒有了，那個男人的煞氣眼神，我還記得。

後來我才知道，還是我聽到葆華親口提及，我才會如此相信: 

那個男人是她的父親。雖然她在那件事之前她已經被賣掉了，

但是有些事知道了，就沒辦法裝作不知道，我也想理性地﹨

理智地分開來看待。我只是沒有辦法這樣想，而已……」

萍華緊緊抱著這個瞬間變得軟弱的冷漠之人，用著人的溫度，

包容和安慰她，那個本想要窺探別人的秘密的心都冷卻下來。

萍華輕撫著她的後背，好像是安慰一個小孩子一樣，此刻，

比起以往任何時刻，甚至水乳相融時，都更深入地了解對方。

「我還很清楚記得那一天，聽完老師的教誨之後，貪玩的我，

到市集流連，我還怕娘親會罵我沒有架子，和市井之徒一樣。

推開門以後就已經感到奇怪，以往都會有人出門迎接我，

大娘都會來關心我，可是那一天一個人都沒有，鴉雀無聲。

我走過庭園，沿途走過都會見到熟悉的面龐，卻沒有喜悅，

只有害怕和不安，因為所有人都死不瞑目的，地上血跡斑斑，

眼神是不甘如此輕易離去的遺憾，秀姐帶我躡手躡腳地回房。

我覺得她是知道點甚麼可怕的事正在發生，才連忙拉開我，

不想我看到。可惜這途中我還是看到了，我躲在假山後面，

在縫隙之中偷看，火燈火光粼粼映在我雙親疲憊的臉上，

身穿著錦衣此刻都卻已染上了沙塵和泥巴，屍體堆積在身旁。

我親耳聽到娘親對著那個男人求饒，我親娘乃是一介郡主，

竟然向一個來路不明的草莽卑躬屈膝。而她，還是倒下了。

那個男人帶著猥瑣的﹨讓人戰慄的笑容，大刀一揮，向家父，

而大娘為他擋了這刀，倒在家父面前，口吐鮮血，血濺華衣。

大娘倒下前瞟到我的身影，用盡最後的力氣對我使眼色，

叫我不要靠近，叫我活下去。沒想到以往對我嚴厲的大娘，

我以為她不喜歡我這個二房少爺，結果比起親娘對我的厚望，

大娘在最後一刻展現對我的慈愛。家父奮力振作，撐起身子，

用把已破開的木劍刺向那個男人腹部，不果，之後還是倒下。

而我姐，就在不遠處的和華哥離開現場，沒有意欲帶我走。

就連是秀姐都用生命掩護我離開，我才可以活下來……」

那天的畫面還如同昨天發生一樣，還記憶猶新，還心有不憤。

「這次輪到我用美食來治癒你。家母唯一教會我煮的料理--

炒薯絲。薯仔刨皮切絲之後用水清洗，將它變得清爽，

其他配料同樣切絲，這次放的是金華火腿少許和唐芹。

熱鍋下油爆炒薯仔，然後將其他配料加入翻炒，再加調味料，

豉油﹨生抽﹨鹽﹨糖﹨白醋以及些許水份，水份收乾就好。」

萍華把一盤剛煮好的炒薯絲端在萎靡不振的人面前，

坐在她的對面，托著腮，期待著她的反應，又帶點緊張。

「謝謝你安慰我。」

煦樂的眼神是真誠的，嘴巴密集地咀嚼細味，這溫暖的氣氛，

比起以往的縱慾橫流，卻是更貼緊生活，讓心靈相互靠近。

「你今晚要留下來睡嗎? 但是只有今天。」

萍華還是捨不得狠心地對她，憐憫地﹨心疼地凝望著她樣子，

主動提出給她些熱愛，甚至暗暗地要改變她，捨不得她冒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