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覆
「你每次回來,都會餓的,所以我準備了東西給你吃。」
煦樂的語調十分扁平,不敢有過多情緒,也不敢有眼神交流。
「弄了甚麼? 今天天氣熱,反而沒有很想吃東西。」
葆華沒有在意她的小情緒,熱氣真的使人沒精打采。
「我等一下弄好就會拿進你的房間,你就等著。」
煦樂專心至致地盯著鍋中物,沒有看見葆華失落的眼神。
葆華原本已踏前一步,可惜卻被她一句無心的話而「勸退」,
以往在她的身邊聽著她的演講,看著她忙前忙後的身影,
都變成過往了,那個煦樂為自己準備的小凳子都在角落積塵。
「我可以進來嗎? 」
又彷彿回到最初的時候,可惜已經沒有了最初的玩味。
「這是蔥油餅,可以解決飢餓的感覺,卻也不會太飽。
我先用水跟麵粉揉成柔軟的麵糰,水量剛好可以成糰即可。
之後步驟需要較多的手粉,以及是煎的,為了避免成品太硬,
一開始的麵糰會較軟。待麵糰靜置之時將蔥切粒加入少許鹽﹨
糖及油醃製。麵糰推開成四方,平均地塗抹上一層油,撒蔥。
麵糰向內將蔥包覆在裡面,捲成一條,將一半一側扭成一圈,
另一則扭在上方一圈,使麵糰可形成更多層次,向下輕壓,
稍微靜置之後將麵糰壓成更薄的餅。下油燒熱鍋,下餅,
一邊成型就翻轉,麵粉都熟透之後加少許油將餅煎香即可。」
煦樂跨過門檻,在屏風前擴大聲量說著,卻沒有越過的勇氣。
「你進來,你進來我們再說,我們這樣說話好嗎? 」
不細心留意就聽不出葆華的讓步,好似下了決心,想要如初,
如同當初一樣一步步走近,走入對方的心裡。只不過這次,
是葆華主動走進去,義無反顧地要回到那種關係。無論,
是甚麼原因讓她不敢面對自己,或者是她在心虛甚麼。
「沒關係,我要去忙了,你吃完我會來收的了。」
以為自己已經算是婉拒她的得寸進尺,事實是狠心扼殺自身。
看不過眼她的薄情,委屈的口氣和神情,決定要突破現況,
明明二人都靠在屏風兩側艱辛地聆聽對方的聲音,踏出一步,
繞過屏風亮相在她的面前。明明她不想交流卻任由自己走近:
「難道我們現在,連如同普通朋友一般聊上幾句也不可以嗎?
我只不過是想知道你現況,想從你口中得知,想聽你的聲音,
我不想要處處打探被套上別人眼光的有關你的事,就這樣,
單單是這樣而已。可以嗎? 可以嗎? 我明明儘量學習放下,
你這樣子彷彿在取笑我,只有我一人把舊情放在心上……」
話還沒有說完,在徹底爆發之前設法壓抑她的憋屈心情,
捧起她的臉蛋兒親上去,口水和感情互相在空間之中交纏,
愈來愈用力,沒有顧慮,要對方承認熱情一般,傾巢而出。
一會兒,才發現闖出大禍,理性回復之時才滿懷悔意。
「對不起,我太衝動了,我們還是不應這樣子。」
原來在擁吻之間交疊在一起的手,也連同她的轉身被甩開。
「到底為何,為何你要離開我? 我不想再裝作甚麼都沒發生,
明明我們還未完結,為何你要強行終止,迫我不再愛你? 」
淚快將湧出了,不想再裝作體面,明明就這樣痛苦。
「你給我一點時間可否? 我需要時間重新面對你……」
這種的忍辱負重卻十分渣男行為,叫人無法共情。
「樂……」
很想去挽留,但是又沒有資格,聲音漸漸無力,看著她背影,
曾經以為她經歷很多,苦難很多,卻沒想過都是真的。
不知來龍去脈,又無法迫她,想安慰她,卻又無從入手。
「你記得嗎? 那次你跟我說,在市集那次,你跟我說那個人,
那個老人是令尊。你跟我說,自從令堂和別的男人跑路後,
令尊一蹶不振,脾氣乖張,還染上賭癮。為了還上賭債,
才讓你離開你的家。當時聽到你身世,我暗自下定決心,
一定要給你一個家,給你一段幸福美滿的愛情,不想你再次,
再次經歷被人隨意丟棄的痛心,可是我最終還是沒做到,
我還是沒做到對你的承諾。我想,那件事明明就不關你的事,
是發生在你被用來換錢以後,我應該理智一點,分開來看,
但是我就是過不去那道坎。我知道了,知道那人是你家父後,
我總想起當年他的心狠手辣,我忘不了,我放下不了……」
原本背對著的二人,彆扭的氣氛,隨著煦樂緩緩轉過身來,
而漸漸軟化。可是煦樂還是沒有打算告訴她到底發生甚麼事,
只是用哽咽的聲線,盡量不讓她知道太多,不想讓她分擔,
這樣的語調安撫她的求知欲。不過,還是轉身就走,無後續。
「樂,今天的月亮真的好亮好大好圓,你快來看。」
萍華倚著中庭的欄杆,原本只是被灑下來的月光吸引視線,
直到上前查看,沒有想到有意外的收穫,才會如此雀躍。
「嗯,今天十五,月亮圓是很普通不過的事。」
煦樂的視線還停留在紙張上,在意揮筆的力度和勁度,
不想分心,理會她看不上的雞毛蒜皮的小事,才澆她冷水。
「不是,你先看看,你沒看過又如何知道。」
萍華特意走進房內,小手拉起她的大手,硬把她拽出房。
「都沒有可以陪我看的人,月亮有多好看,也沒用。
不知道她也會否在看,要是她也能看到,就好了。」
仰著頭感慨著,心裡想著一個人,明明都還記掛著。
看著她的側顏,好捨不得叫她離開,卻更捨不得她違背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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