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探
「可是我不想你去,我覺得你不應該去。」
萍華依偎在煦樂懷抱之中,二人躺在床上享受著睡前時間。
「為何? 」
煦樂上身猛然仰起來,以為她總會同意自己的決定。
「因為……因為我會想念你。我不想你離開,所以……」
手抱得更緊,彷彿此刻就是分別的那個時刻,捨不得。
「就是因為這個而已的話……」
為她獻上一吻,再在額前吻處輕撫,安慰她的不捨。
「不是,我是不想你去冒險,這個根本是不值得的事。
我覺得他們也不會想見你被復仇蒙蔽雙眼,不想你危險,
做個好人就好。至少我的雙親是這樣覺得,這樣教導我。」
口吻像是個純真孩子,在她口中說出,不知為何無說服力,
不過,說起這些,她總是堅定的,沒有過多保留和顧慮。
「但是我不是這樣被教導的。我曾跟你說,我親娘是郡主,
和家父也是一種權力的交易,這也是後來道聽途說來的。
所以他們很希望第一個孩子會是男生,不過我有時也會想,
到我成人以後會如何圓這個謊。或者隨便撿個人來代替我,
之後跟著采茹他們生活的時候,也是為了隱藏我的身份,
我才會繼續裝作。我有時候想要回到屬於我自己的身份,
可是也不知道哪一個才是真正的,這種迷茫我也很困惑。」
狠狠地反駁她,像是個被現實摧殘的中年人對後輩的說破,
卻又像是為了擊敗尚是軟弱的自己,才會如此「威脅」。
「我只是好奇,若我去的話,你會否想念我? 」
煦樂還是喜歡在葆華面前托著腮,只不過無法和以往一樣,
凝望著她面龐,她自然地咀嚼的可愛神情,現在只別過頭。
「當然會,就算是誰出遠門我也會想念。」
很想展現自己不在乎,可是曾經一天不見她就到處打聽,
這時那些片段又突然在眼前浮現,只好盡力地專注眼前。
「那你會否想我留下? 」
含蓄地問,可惜這句話好像已經問得太遲。
「你想做的事,豈是我能阻止的? 我只想你記得你答應我,
帶我串冰糖葫蘆就好。那是我小時候的﹨回憶中的味道。」
好像意有所指,輕輕帶過就好了,也不想場面難堪。
「你想吃我可以弄給你吃,冰糖葫蘆又不是難做的。
山楂洗乾淨後去核,用竹籤串起。然後將冰糖和水一起煮,
糖水開始起泡泡以後轉小火。待到糖水變黃色以後,
整串山楂放入糖水滾動一圈,放涼,糖變硬就好了。」
在葆華的童年之中,還有這個小小的美好角落無人知道,
不被提起,葆華自己也不知道。這回憶是屬於兩父女的,
但是煦樂更不知道,有這樣的故事,自顧自說著話。
「卿家認為朕其實應否送她去遠方? 」
皇帝坐在書房案前,像是隨口一句地問著面前人。
「陛下的心中早就答案,又怎麼需要臣下的愚見? 臣認為,
在公在私,也是應該的。民間市井都會講,所謂和氣生財,
天秤也不可傾向一側,這個道理,陛下又怎麼會不懂得,
否則臣下也不會在延興王府中,打點一切大小事務。」
那個被稱為中茲兄的老人上身向前傾,放低身段一般,
可是身體語言和口上的語言截然不同,講著暗諷和妒忌。
「那麼卿家又怎會不明朕為何不留你在源京辦事?
這也是因為朕相信卿家你才讓你前往輔助延興王……」
就連同安撫的語句都沒有抬起頭,即使老人也無法抬頭看,
礙於禮節必須這樣,但是沒有眼神接觸總讓人感到冷淡。
「陛下請不要讓仁慈蒙蔽雙眼。微臣的愚見還是一致的。」
一旦明確提起延興王,老人的語調都變得激動和慎重。
「卿家是否還質疑朕當年的決定? 」
手上的書本被用力拍在案上,陶瓷製的杯和杯下的碟震動,
發出清脆的聲響,氣勢上先發制人。龍椅上的人總忍讓,
讓面前假裝為大局著想之人主動,但是對於當年的事,
卻硬氣起來,又像逮到機會,終於可以鳴句不吐不快一般。
「陛下息怒。微臣只為陛下的江山著想,凡事都帶著警惕,
才能守著得來不易的一切,微臣沒有一天不為陛下著想。」
上身伏得更低,但是心底強忍的郁郁,快要噴湧而出了。
「正因為這樣,朕才更加需要卿家替朕看管好王兄,
更加需要將恬陵郡主嫁及大同國,更加需要卿家沉著應對。
還有,朕欲多找一個人當太子的老師,卿家有何建議? 」
重新將目光投射在案上筆墨,裝作甚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繼續在枱面上扮演上下和諧的場面,害怕隔牆有耳。
「陛下有何事找微臣? 」
晏大人持著作揖禮節,心中驕傲作祟著,笑容藏在手袖後。
「替朕調查當年的滅門案,源京莊氏一案。」
保持臉色不變,明明心中害怕才會在那個老人背後動作。
「以前……那個莊大人一家的案件嗎? 」
很久沒有聽到那個名字,曾經不能被提的名字,才吃驚。
「對,就是他,才不能讓任何人知道。」
手上的筆被抓得更緊,掩飾心中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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