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l_Hi_Writing

口硬心軟

「聽苑華說，你想吃點東西，我弄了點吃的。」

煦樂一手捧著精緻的糕點，一手執著兩雙筷子，跨過門檻，

站在屏風前，而一個足夠讓她聽到又不會太吵鬧的聲線叫喊。

「稍等，我收一下桌子。」

不想煦樂看到自己還有關注她，連忙將她的書放在枕頭下。

「這是我之前去市集看到的一個白色軟糯的糕點。幾經辛苦，

我終於把這個記憶之中的味道重做出來，快過來嘗一口。

我將糯米粉﹨粘米粉﹨糖和鹽攪拌，加一比一的熱水和冷水。

完整拌勻以後，器皿刷油，整個粉糰都蒸熟以後，再攪拌。

稍微放涼以後，桌上放點熟糕粉，搓開粉糰，壓開表面，

加入紅豆泥作為內餡，向外捲起成卷，切開成小件即可。」

煦樂仔細地向她介紹這個糕點，心想自己也覺是新奇玩意，

她一定也會喜歡，可惜只換來一個不過不失的平淡反應。

「所以，你那天可以陪我去嗎? 」

煦樂試探著，期待著從她口中得到她想要的答案。

「你都知道我何時間有空，何時沒空的，比我更清楚的，

何需問我? 你是否更應該問我願不願意去? 是否更合適? 」

葆華剛回來不久，還穿著華衣。正在忙著把頭上飾物一個﹨

一個取下來，回歸純樸的日常風格，也一段時間沒讓她看過。

「那麼，你想陪我去嗎? 」

在肌肉之間的記憶還未消散，自動自覺地站在她身後，

替她忙前忙後。鏡子映照出兩個人的身影，但氛圍已改變了。

「你何不叫阿萍? 她一定會答應的。」

她也想從她口中得到一個專屬的答案，比過萍華的原因。

「大婚當天出席的人都是親人，他們也不知道阿萍是誰。」

直白不過的答案，但是卻已經偷偷地打入葆華的心之中。

「所以對於她來說，我已經是家人了嗎? 」

暫時地將所有恨意拋諸腦後，只想炫耀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我覺得萍華沒說錯的，我是先做錯的人，所以這個選擇權，

交給你。讓你決定是否相信我，讓我成為那個等待的人。」

煦樂半蹲著在她面前，咫尺之間雙眼裡的真誠「奪眶而出」。

「那麼你能告訴我沒了? 你到底為何要離我而去? 」

葆華把身子轉到她的面前，捧起她的面龐，好想好好地看清。

不在她身邊的這段日子之中，她好像變了很多，褪去了天真，

剩下了充滿決心的眼神，眉宇之間多了憂愁﹨恐懼和不甘心。

「我不想隱瞞你的，我也不想傷害，這也不是你的錯……」

還是避免不了這話題，即使說出心中真摰情感也無法打動她。

「不是我的錯! 那是誰的錯? 你嗎? 她嗎? 」

像是瞬間點燃了她的怒火，原本撫摸著她面龐的手頃刻抽離。

「你不是想讓我回來嗎? 你都對我有所隱瞞，我如何相信你? 

你到底想如何? 你有沒有想過我的? 你需要我時，就想我在，

不喜歡了，就離我而去。這樣的你，跟那些人有甚麼分別? 」

葆華把臉甩過去，不想讓她看到這副模樣，很不想和她吵架，

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為了這一份捉不緊的愛情而變得如此上心。

「對不起……」

說不出甚麼安慰她的說話，畢竟理虧，也無力解釋過錯。

「對不起! 對不起有何用? 你到底明白我為何會如何氣憤嗎? 

我好想知道你為何現時才想回頭，你不覺得已經太遲了嗎? 

我嘗試理解你，讓你好好整頓紊亂情感，深信你一天會回來，

或者有天會讓我知道到底為何，然後讓我為你分擔你的苦痛。

我這樣相信你，但是你卻讓我失望。到底為何……為何……」

萍華憤而站去來，以一個俯視的角度眺望著這時卑微的煦樂，

單膝跪下的煦樂仰視著她，好像從來沒有看過這樣的萍華。

總聽人說她是喜怒無常的﹨愛發脾氣的霸道女人，但總覺得，

她不過想要別人關注﹨愛護的小女人，又怕別人認為她懦弱，

才裝作堅強，把別人拒於門外。這一刻才知，她不止是這樣，

不想別人擔心，才自己處理心情，為別人著想的長進小女孩。

「對不起……對不起……」

煦樂想要上前，可是還是沒有勇氣，卻了腳步，佇足於原地，

只有一個懊悔的眼神凝望著前方﹨她的方向，或者應該說，

這時的心，比起所有的過往，都更「責無旁貸」地向著她。

「你離開……你離開這裡……我不想看到你……」

其實還想知道更多，想知道到底有甚麼苦衷，有甚麼瞞著她，

可是礙於當刻的情緒湧上心頭，根本無法冷靜地心平氣和。

「我一直都沒有對你說謊，我一直都是以真心和你相處，

我一直都想和你一起；我一刻都沒有改變。對不起……」

淚無聲地滴下，好像是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流下淚一樣，

默默地站了起，身形傴僂著，卑微又可悲。邁開腳步，

經過了葆華，離開了這裡，一不小心，絆倒門檻，踉蹌離去。

「還有，我留了一本給你。這本的插圖份量比市售的還要多…

這幾天比較忙，忙著去應酬權貴，沒辦法給你，很抱歉。」

從衣襟之中拿出一疊被捲曲的，這是第二份原稿，沒有送出。

葆華露出靦腆的笑容，她從枕頭底下拿出一本搶先得到的，

沒想到她竟然會為自己留下一本，原來她還是有心的，

自己在她的心中還有她的，不過總是在理智斷線前力挽強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