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的鴻溝
「孫澤安,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人,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麼……」
菲菲把一個厚厚的文件夾摔在澤安的辦公桌,
動作是那樣憤怒不滿,但神情卻是委屈不解。
「好久不見,明晚的同學會,你會去嗎? 」
澤安不疾不徐地看著螢幕打著字,絲毫不被影響。
「你明知那間孤兒院是爸爸和朋友的心血,
你還……你還故意壓價……你……真的……」
菲菲氣急敗壞地說,差一點要動手摑他一巴。
「第一,做生意就是這樣,我只是進行正常買賣,
我是循規蹈矩地談生意,沒有針對他,也沒有必要針對他,
第二,是他公司周轉不靈,才把孤兒院拿出來,不是我,
不是我用槍指著他的太陽穴,逼他把孤兒院賣給我,
做生意是要你情我願的,交易也是要有他的同意,
我才可以買,不要把所有責任推在我身上,不是我的錯,
念在一場同學,才沒有趕你走,麻煩你檢點點,否則……」
澤安終於正視她,理智得很,但是卻透露出一絲自卑。
菲菲就這樣奪門而出,留下澤安一個人愣愣地,
看著她曾經的身影,澤安脫下眼鏡,伏在桌上,
像一個受傷的小孩子那樣,沉思了許久。
「老闆,如果沒事要我做的話,我就先下班了……」
慧珠,澤安的秘書小心翼翼地在門外詢問著。
澤安瞟一眼螢幕的右下角,才驚覺已經夜深,
他卑鄙乞求地道,因為他知道慧珠不會拒絕:
「你可不可以,為了我,不要走,留下來……」
慧珠怔怔地站在原地,因為他從來都與自己保持距離,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心意,沒有因而逃避接觸,
似乎二人都更享受曖昧的氣氛, 安全保險不越界。
但是今夜卻突然……使慧珠不知所措,進退失據。
「不可以嗎? 那不要緊,休息要緊……」
澤安失落地說,重新拉回視線,繼續埋頭工作。
慧珠連忙躲到門後,小心機地瞟一眼今天的衣著,
慧珠邁著期待的腳步,輕快地走到他的身後,耳語著:
「老闆,我幫你按摩一下肩膀……放鬆一下……」
其實慧珠也沒有想過自己能做得出這種勇敢的行為:
在暗暝下,在繁星的照耀下,彷彿光的折射,把溫度升高,
這曖昧的氣氛,酥麻的耳語,不安份的指尖,撫摸著。
慧珠背對著澤安,坐落在澤安的大腿上,婀娜的身段,
盡收眼底,把澤安彆扭的大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順勢……
澤安再次把眼鏡摔在辦公桌上,揉揉混濁的眼睛,
慵懶地在慧珠的後頸,那軟弱的地帶細語拒絕:
「不要了……你知道我心裡還沒有放下……」
慧珠把臉蛋靠近,勾著澤安那條半鬆不緊的領帶,
想要濕潤澤安那乾涸的雙唇,想要在這深宵,索取更多,
在夜闌下,天空都默許的情況下,解開理智的韁繩,
釋放澤安內心那頭野獸,要他欲罷不能,離不開自己:
「可是……今天我……不小心地穿了黑色的……」
澤安卻沒有被動搖,沒有進一步的行動,反而更理智:
「不行……慧珠,我是不是太壞,太理性? 」
的確,澤安想留她,但不是想要貪圖今夜月色暗淡,
只是想她替他解決那個在心深處,不忍窺探的過去,
今午的不速之客,把他辛苦掩埋的傷痕再一次挖傷。
「阿安……不是……你有多壞,我有多愛……」
慧珠根本不在意澤安的感性,只在意一刻春宵,
她扭動著她的身軀,想要加快陷入在這深淵中。
澤安突然不再摟著慧珠,雙手晾在空氣中,
曖昧戛然而止,慧珠被驅逐出境,落泊地離去,
跌坐在門外,低聲抽泣著,委屈地忍著聲浪。
「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一直都沒有變過,從一而終,
變的是你,我收購孤兒院只是為了證明給你爸爸看,
我終於有娶你的本錢,我再不是那個只懂打工的窮小子,
我的心一直都向著你,我一直都愛著你,我這懇切的心,
你能不能夠感受得到? 我一直……想和你去看北極光,
完成我們的願望,一直放不下,放不下你,和你的這段情,
我無法自拔,希望你是我的盡頭,會是我最後一段愛情,
你是我最後一個愛的人,我想再一次感受你的氣息,
緊握你的手,如果你能回到我身邊……我不會再放開……」
澤安伏在辦公桌上,愣愣地想著很多,胡思亂想,
拿著那收購孤兒院的文件夾指桑罵愧,如這才能舐犢傷痕,
享用那痛楚帶來的警惕,把菲菲永遠凍結在美好的回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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