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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桃花源記_終

「等會……我想先去見一個人……先待我一會兒……」

我疾停了我與對方趕急的腳步，我見對方不解，

但我亦不想多作解釋，我知她看到便會明白清楚。

我禮貌地敲了敲門，確認了便推門進入，雖然親切，

但是卻生疏地不習慣，或許我敲門的目的，那同樣，

我蹲下身子，拉起地面上的木門，木門低調地吱吱作響，

不過要說這是木門，或者是家的大門，或許不是太適當，

因為這只能像一個井蓋，根本不可能稱得上是一道門。

裡面仍是一貫的漆黑一片，不過倒是比以前乾淨了點兒，

小女孩蜷縮在一角桌下，不知道我倆是否太久沒有相見，

連我也不認得了，我慢慢地，輕輕地靠近，溫柔地說:

「是我而已……我們已經很久沒見了……你是否已忘了我，

忘了我們的約定? 約定好的，我在離開前要見你一面……」

女孩漸漸抬起頭，驚覺是我後，才挽著我，她渾身破布，

儘管是這樣，我卻不覺骯髒，她的衣褲卻是潔白無暇的，

和我那純黑的正裝更成對比，不過沒距離感，反更舒適，

或者應該是這樣說才對，是放下心頭大石的舒坦與坦然，

沒有波瀾地，泰然自若地，我終於讓自己面對自己的過去，

雖然那樣破爛，潰敗，崩盤，但是這樣燦爛，絢麗，閃爍，

但我總算叫作面對，正式面對我的過去，那個細小的女孩。

「出發吧，我們起程吧……列車應該快到的了，是時候，

是時候趕列車了，雖然，不焦急，但也得走，走吧……」

我收拾起行囊，視線不捨地離開了那小女孩，我也是走了。

我知道其實不用趕列車，因為根本沒有所謂的雪國列車，

根本沒有要等待我起程的人，一直都只是我孤家寡人，

所有都是我的一廂情願，只是我還未學懂習慣罷了。

放眼望去，盡是一片白，白到讓人模糊，生理上，心理上，

我的意識已經漸漸不再清晰，我快要撐不住了，你到底，

你到底在何方，我只有一個卑微的心願，我想再一次，

只想看到你一次，再一次感受那悸動，我像上了癮似的，

我沒有一刻不想你，是毒我戒不了，暈眩得彷彿更陷入，

總是很遙遠，總是支離破碎，你到底在何方，我懇切的心，

你是否聽到，或是你不作任何回應，我又開始自卑起來，

我想長吼一叫，劃破天際的澎湃，但我無力，又卻不習慣，

我終究不是這種人，那種強勢的人，我只會蜷縮在角落裡，

任由恐懼，悲傷把我沖刷，一天又一天地想念你，更吹落，

星如雨，但我這漆黑中，卻看不到你耀眼的光芒，黯淡地，

卻又更加享受其中，彷彿這樣，我才是這段感情的主人公，

彷彿這樣子，我才在你心中佔據，一切我不是被動的感覺，

但是如畫一般，禮物般的你，又一次又一次地把我擁入懷，

那感覺太甜蜜，太叫人沉淪，我卻深感不習慣，這是否，

這是否虛幻的，是否只是我的臆想，我很想把你緊抱，

又生怕你受傷，我是這樣地珍愛著你，現實來臨又怕。

雪片愈落愈多，白茫茫地佈滿了在天空中。彷彿我又，

你又出現在視線之中，在那不遠處等待著我，那不遠，

卻又是得窮盡一生的力氣來找尋你，你只要多走一步，

我乞求你多走一步，我便有信心向你飛往，向你馳騁，

這些雪花，一片片地墜落，把我和你的一點一滴重溫，

我又不禁流出淚來，無法再遮掩，因有如洪水般暴發，

我想用手去擦拭，但是卻伸不出冰冷的手來，只可以，

任由淚流，淚繼續流，但我卻發不出任何聲音與聲響，

不是這片深白把我的聲嘶力竭吞噬，而是我已經無力，

這悲已經快到盡頭了，已經再不想掙扎，我猛然發現，

我原來已經倒臥在雪地上，地上的雪與我的面頰緊貼，

淚水已經冰冷得在墜落片刻馬上結成固體，濕漉漉地，

這溫度使我難受得很，但亦不及，遠遠不及你的冷淡，

所以我懇求你，我乞求你靜靜地傾聽我低聲哭泣的心，

我的眼皮重得自行掩上來，我實在軟弱，堅持不住了，

我隱約看到遠處的黃昏，那閃耀的橙黃，溫馨的霞彩，

這就是我人生最後看到的風光，直到此刻我都分不清，

到底這是現實嗎，還是我仍然身處在桃花源般的夢境，

但是這個若是夢，為何我只會一次又一次地墜落下來，

墮入更深的夢中，卻從未醒來，還是我從未看清現實，

還是我的人生如夢，夢亦如人生，到底漆黑還是朦朧?

不過，其實真相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