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l_Hi_Writing

夢記－他回來了(下)

「我怎樣才能離開」
「我能離開嗎」
「我要離開嗎」
轉眼間，到站了。對，夢裏沒有任何邏輯可言。
若彤和浩軒在前方卿卿我我著，我走到他們旁咳了一聲，他們才如夢初醒，回到「現實」。
這裡不是我的世界，我感到不自在，到處都是我熟悉的景象及人，但就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奇怪。不過當我看到他，這種不自在就消失了。
是不自覺的，看到七年沒見過的臉龐，那種思念像大河般波濤洶湧，一下直衝腦門。我雙眼滴著淚，嘴巴卻微笑著。他不加思索，扔掉行李箱就張開雙手。我把整個身體卷進他懷裡，摟著他那比我還幼的腰。他配合地合上雙手，把比他矮一個頭的我完全地擁入懷中，他微笑著，低下頭親了我的腦門，把頭依偎著我的肩膀。
我不想走。
冷靜下來，我抬起頭來看著他，那臉龐依然很熟悉。他伸手擦擦我眼下的淚痕，溫柔地在我耳邊說：「傻瓜，我回來了啊。」
眼淚又潸然地落下，我只好再次縮進他懷裡，哭得他襯衫濕漉漉的。
「唉，看得我挺感動的。」我隱約地聽到若彤說。
「放心，我不會離開的。」浩軒回覆道。
多諷刺啊，「現實」裡的你早就離開她了。若彤盼了多久才終於和你在一起，你卻以一句「事業比你重要」就離開了她。中學的時候就告訴若彤了，他是個富二代，家裡有事業等著他繼承，他定不會把愛情看得太重要。
「好啦好啦，去吃飯吧。」此時是中午十二點正，不知之後會變成什麽。這次連車也不用，轉眼就到尖沙咀。
那家是我們在約會時經常去的餐廳，現實裏早就倒閉了。
我吃下的東西，是無味，無溫度，無質量的，像吃下空氣般。我又得裝作吃得津津有味，所以又是不自在。不過我很享受這段時光。
「我們先走啦！」浩軒牽着若彤說道。
「好吧好吧，之後再約！」日言揮揮手向他們說再見。
就這樣，剩下我倆在尖沙咀海旁散步，以前我們也經常過來呢。
烈日當空的中午瞬間變成月白風清的夜晚，像用了快鏡般，旁邊的人和景象快進着，看著太陽從高空落到海面上，再看著月亮從雲層中漸漸出現，卻只有我們「正常」地按「時間」流逝。
「這幾年……辛苦你了。」他看著我說。
「不辛苦呀。你不覺得異地戀令我們更親密嗎？」我笑一笑，裝可愛地說。
「真的，很感謝您，不離不棄，一直陪著我。」
「只要你不離開我，我又怎麼會離開你呢。」鼻頭莫名一酸，不過我忍住了，嚥了下去。
「我不會再離開你。」他停了下來。世界也停了下來，好像只剩下我們倆。
我不想走。
這裡我能永遠和他在一起。
他撫摸著我的臉頰，這一刻我願意永遠停留。一句承諾比一句「我愛你」更溫暖。
悄咪咪，親了我紅潤的嘴唇。
啊，跳回家了。
這裡是我現實中的居住地，那天藍色的天花，那小小的餐桌，那張合照也準確地在那位置上呆著。
我倆躺在床上，靜靜地看著對方。而我，決定坦言。
「我其實在夢裡呀。」我說。
「沒關係。」
「在我的現實裏，你早就結婚啦。」
「我留你自己一個了？」
「對啊。」
「我應該是有原因的吧。」
「是啊，只是我很多年都放不下你。」
「夢醒後，就放下吧。」
「答應我好嗎？」
「嗯。」
眼前一黑，又瞬間看到了相架上那張熟悉的照片。
我會遵守承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