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心的小夜曲
「又有考驗了嗎? 不然為何來找我? 」
奈子修剪著盆栽上雜草橫生,沒有面對煦樂來說話,平淡地。
「不是,我是來送你十隻螞蟻的。」
煦樂說笑,知她不能放聲大笑因兒媳的包袱,才更想作弄她。
「甚麼? 」
想笑出聲,但是用手捂著口,朦朧的笑聲不敢虛張聲勢。
「謝謝。想跟你道謝。」
煦樂走到奈子的身後,說出這個難以開口的道謝。
「怎麼這樣唐突?」
奈子不知道他為何突然會說出肉麻話,也因何事需要道謝。
「沒有,只是怕沒機會說出口。」
煦樂凝重地說著,搶過她手上的剪刀,為她代勞。
「呸,你才幾歲,還有很多年等你熬過去。」
奈子學習著本地人的「迷信」說法,往地上吐了一大口口水,
比起煦樂來說,可能對這片土地還更有歸屬感,更入鄉隨俗。
「不是,我準備要去取回我的名字。我必須要去,一旦失敗,
就無法再回來了。所以我還是要把你待我的友情好好結束。」
正眼地﹨認真地看進奈子眼眸中,想讓她看穿她的義正嚴詞。
「那麽你團結其他人了沒有,畢竟你要結束。」
逃離著她的眼神,還是不相信煦樂會說出如此可怕的說話。
「別說笑了,我是認真的。我的結束和你的結束不一樣的。」
繞道走在她的面前,無法再逃避,強迫別人接受她的倔強。
「你知道當年你娘親如何跟我說的嗎? 她跟你父親的姻親。
她原本也會害怕,也會和別人一樣避免那些與自己不同的人,
害怕他們。可是在日復一日之後,才發現這不過是一種愚昧。
她和我說,你也是一個很不一樣的人,其實每一個人也是,
如果只抱著固有,無法趟開心扉,只會增加爭執和分化。
你娘親其實很早就發現你的本心,連你都不知道的本心,
但是我覺得你愈來愈不一樣了,感覺你已經違背了你自己。」
奈子從門外接過兩碗糖水,推到煦樂的面前,想撫平她戾氣。
「這是雪耳紅棗糖水,知道你來我特意弄的,快點來嘗嘗。
雪耳﹨紅棗﹨百合﹨蓮子﹨龍眼因為都是乾貨,所以都浸泡,
當中蓮子要去掉綠色蒂頭後用熱水浸泡,其他的用冷水即可。
雪耳清洗乾淨,蒂頭硬處可以切去;紅棗對半切開去蒂去頭,
蓮子去芯。所有的材料都汆水之後可以開始煮,除百合之外,
其他所有材料在水滾之後煮,在起鍋前落百合和冰糖即可。」
沉默地吃著一碗溫溫的甜湯,只感受著人情還是暖和的日子。
彷彿遙想回到那個童真的世界,雖然步步為營,但是不熟悉,
無關於鬥爭。在路上一個善心的婦人,把當時還流泊街頭﹨
無家可歸的小孩子領回家。後來的本善和見識很多都是從此。
煦樂的第二任娘親也能算是千金,不然也不會被嫁個外國人,
不過幸巧盲婚啞嫁中還是有修成正果的。而在這樣的家庭中,
拼盤似的家庭之中,也是靠這樣一個溫柔待人的娘親維繫著。
「你在做甚麼? 收拾嗎? 」
煦樂一回家就準備要再次遠行,收拾行囊之時葆華闖進房中,
倚在門框處,交叉著雙腳,裝作毫不在乎模樣,卻徒勞無功。
「對的。」
煦樂知道她心裡想甚麼,所以才更加堅定地欺騙,收拾行囊,
心知是時候了斷,不可以再說著糾纏之辭,不然只會傷了她。
「你可以和我一起去嗎? 明天。」
沒精打采地說,因為她的話裡沒有任何的波瀾,明明是離別,
她已經不再在乎,以往的深情,現在的盲目終於還是錯付了。
可是還是將前來的原因告訴她,不需要答案,轉身準備離去。
「葆華,我是個不折不扣的自私的人,我不值得你喜歡我的。
你不要再問了好嗎? 這只徒增我倆的痛苦的。我不在的日子,
若能找個會待你好好的人,就待他是郎君,好好活下去……」
如同老舊的時鐘一般,動作漸漸慢下來,彷如一切熱情,
在煦樂的心中都冷卻了,但是對葆華來說卻是戛然而止,
她的反覆就好像是被澆熄了的煙火般,燃燒殆盡又死灰後燃。
「你知否,你這樣只會顯得我更加狼狽? 你還記不記得?
我說過你在我心中是一個純真的存在,你曾經是如此堅定地﹨
無畏地說愛護我,要珍惜有我在你生命中,我是如此的相信,
你是勇敢的,你給予的是由愛而生的勇氣,不是無知的盲目。
我不想再等你的搖擺不定,你可不可以告訴我,我應否等你?
我想知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我到底是不是只是在過往之中,
在你想尋求安慰時被你利用? 你其實是不是和別人都一樣? 」
本來也不想再和她對話,這個人是如此的冥頑不靈的,
但不說出,內心委屈,不吐不快,不說出來就如和她所願般,
想她明,正正是因為愛她才窮追不捨,放棄,「談可容易」。
「你不是明早就會出發去朝覲皇上? 為何還要欺騙葆華姐?
還要叫葆華姐去你家,和你家人一起吃飯? 真看不透你。
而且你不是說過有可能再回不來的嗎? 你為何還要激怒她?
難道不是時機,和她好好地道別嗎? 我不想看到她後悔……」
萍華打斷煦樂為她唱的小夜曲,把她的手臂從自己身後取出,
離開她的懷抱,起身,拒絕待在她的「溫柔鄉」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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