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心
「來人啊……救命啊……」
一個女子在大街上大叫著,遠遠地,也聽到她的聲音,身邊,
卻沒有一人出手援助她,「翹埋雙手」,靜靜地,看熱鬧。
「你就儘管大叫,也不會﹨沒人會來救你的。就連那幢的人,
那些虛偽的﹨多管閒事的人,也不在,會救你的人不在。
不止那個男人不在,連同黃大人都不在。我要讓所有人看到,
你這個賤人,你這個賤女人,會有甚麼的下場等著……」
男人一邊一棍棍地毆打那個女人,一邊配上他毒辣的惡言。
女人苦苦地哀求,一聲聲求饒倔強地打在男人耳中,耳膜中,
可是都無動於衷,只有如同笑話一般。癱軟地跌坐在地上,
淚痕不斷被更新,手緊緊地抓住男人的腳踝,卑微地。
「先喝口茶,今天冷。」
萍華捧著兩杯熱茶,小心地前往一個非主要的「會客室」中,
大件的外套被隨意地掛在椅背上,在意的,是要招待客人。
「今天煦樂不在家,你要吃點東西我叫別人去弄給你。」
還才剛坐下來,就趕著再站起來,熱情的語氣反而叫人陌生。
「不用了,不用了,我要走的了……」
那個女人還是感到打擾了別人,落泊的身影同時又起身。
「你現在可以去哪裡,這裡一直都是你家……」
硬把那女人拽回到座位上,無論是何樣的情誼也要把她留下。
「要這樣說還是更不可以,當初是我還這樣對待你們……」
女人頓時委屈起來,想起當初離開時是有多風光,回來時,
卻是這樣荒涼﹨叫人唏噓,說好的得意,也不復於臉上。
「茗華,雖然不知道你還會否想我這樣叫你,也不想你從此,
以後,也再用這個名字,但是這份友情,還是在我心中的。」
萍華雙手包裹著茗華充滿傷痕的小手,真切地看進她眼睛。
「你……跟煦樂如何了……」
聽到她這樣說,不免地也被感動到,但也不敢流露於臉上,
離開了這裡以後的那一段日子使她變得小心翼翼,戰戰兢兢。
「還可以如何,她打從一開始就沒有把我當成喜歡的人,
我也沒有想過要和她如何,只是珍惜著每一次和好的交往。
現在的我已沒有強求過了,還推動她和葆華姐破鏡重圓,
那頑固的人都不聽人說,漸漸連自己的聲音也聽不見了……」
心中還是有一絲絲﹨一點點的不捨得,但是看到煦樂的萎靡﹨
自暴自棄,還是更加不捨。比起得到她,還更想她變好。
「她們……沒有在一起了? 」
原來在自己不在的時候,很多東西都不同了,驚訝滲透面皮。
「嗯。」
自責地﹨失望地﹨一切欲言又止,畢竟這事也與她有關的。
「其實我一直也有這個疑問,為何你明知道不會和她有結果,
為何還會這般喜歡著煦樂,還不惜被她利用,也不介意。」
這個答案,可能已經被茗華拋棄了,就在被拋棄的那刻開始。
「若你不介意回來的話,你的房間沒有人住的,你可以暫住。
我之後再找煦樂的朋友,替你找個落腳處,不用擔心的。」
話題一轉,還是不想事件中的三個當事人以外的人憂心,
顧慮別人的人際關係。站起身,帶上笑容,輕拍茗華的肩膀。
「這麼大件事,我還是應該請示老闆。也許……她在嗎? 」
一來也是想念故人,不只記憶總是最迷人,現實也是這樣。
「聽苑華說葆華姐跟老闆出去了。應該一段時間才會回來。」
不知不覺與煦樂親近也因為煦樂而互相親近,至少相敬如賓。
「說來也是好笑,以往這裡日日吵吵鬧鬧,明明我們都是,
大部分都是,但是老闆總無法治理我們,可是煦樂來了以後,
起碼我們能坐下來好好地吃一頓飯。她不在了,這裡人也走,
茶也涼了。若大的地方,冷清得叫人唏噓,光景不再了……」
抬頭張望四周,以往總覺是牢籠,現在卻因為人,而是歸宿。
「萍華姐,你在做甚麼? 」
繁忙地在這幢裡四處走動著,餘光瞟到一個鬼祟的身影。
「我……我在找吃的……」
就像是個做錯事被抓包的小孩,慌張的樣子溢於言表,
被掀開的白布,也立馬放下,還未窺探到甕中之物就被蓋回。
「辛勤一天,總想犒賞自己,對吧? 以往,葆華姐回來之前,
姐姐都會準備好好吃的等待,殷勤地服侍她。可惜……不再。
若果萍華姐不介意,讓小人也替你弄點姐姐傳授的手藝。」
放下手上的重物在門外,邁開腳步,撩起半截的門簾,
彎下腰,這個嬌小的身影漸漸壯大,又與想念的身影重合。
「這個嫩雞煨麵都是要剛好那天姐姐心情好,買了雞回來,
然後我再央求她把剩下的雞殼,留下來弄給我吃,才有得的,
對於我來說,已經是十分珍貴的料理。誰叫她那般小氣……」
其實苑華又何嘗不想念煦樂,只想輪不到她明狀心情而已。
「姐……萍華姐……怎麼了? 」
沉醉和煦樂的回憶中喋喋不休,被萍華的潸然淚下拉回現實。
「沒有……我只是……很想念她而已……」
默默地,如同紙包不住火一樣,堅強的面容還是繃不住,
被觸及的真心,無法再次被蓋上,只會似泉湧﹨井噴一樣,
止也止不住。一顆顆澄清的淚珠,恰似真心,只為心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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