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l_Hi_Writing

如春

「阿寶，阿寶……我……我現在不知道該如何算了……」

阿琦連說話的力氣也快沒有，快要殆盡了，哭得撕心裂肺，

伏在書桌上，左手枕在後頸，用右手勉強維持電話的位置，

呼吸聲過電話後是更加緊湊，更加叫人擔心，無法不揪心。

這個駭人消息不只由阿琦口中得知，同時由阿琦媽媽相告，

兩母女同時打斷阿寶準備沐浴更衣的打算，才會相信噩耗，

時間只允許匆匆地在衣櫃裡翻出黑襯衫、黑長褲倉促換上，

解鎖書桌的抽屜，拿走護照，和未來幾日可供更換的衣服，

知道沒有多少時間仍然拿上電腦電線，無法掩蓋心中悲痛，

但是此刻更加需要收拾自己，安慰對方，來不及哭哭啼啼。

本來阿寶也是沒有奪門而出的打算，真的不想再節外生枝，

即使幾多次說要重新振作，也不是挽回殘局，只是順應著；

可是這次不可以，不能說服內心，終究還奪門而出，心門。

理智層面，外在阻撓的原因已經消失，沒了可推卸的壞人，

心理層面，這個外在因素的確帶來衝擊，使阿寶不再退縮。

「阿寶……」

阿琦一把撲進阿寶懷裡，緊抱，阿寶的腳才剛踏進門檻上，

纖弱的雙手伸進阿寶背包和腰之間，臉蛋深埋在寶胸膛裡，

耳朵貼在阿寶心臟上，寧靜得阿寶急速紊亂的心跳聲咚咚，

阿寶的手張開停在半空中，又慢慢地向阿琦的後腦勺靠攏，

把她擁入，又輕撫她微乾又微濕的纖幼髮絲，打結又順滑，

應該是剛洗完澡不久，阿琦都習慣在一切工作完成後洗澡。

很快咚咚心跳聲被吁吁喘息聲掩埋，又嗷嗷抽泣聲，不止，

似在阿寶面前，才可以盡情地軟弱，又把不止的淚滴，流，

聲響經過二人之間的虛位而再產出，更鬱悶壓抑低沉拘束。

「我們……我先幫你把頭髮吹乾……濕著會弄到頭疼……」

往日的溫柔再次毫不保留地表露無遺，往日的情又萌芽，

悄無聲息地，一步，兩步，伴隨這通電話，都被點亮了。

阿琦還未恢復理智，不過也是人之常情，誰能這麼快接受，

不是親人，阿寶也都沒有辦法當作沒事發生，何況是女兒，

當然淚眼汪汪，間接地獲得正當理由貪圖阿寶的溫柔體貼。

感受阿寶的手在自己秀髮上，溫柔又親近的另類肌膚之親，

洗髮水的香氣，殘留著又在空氣之中飄盪著，棉花糖似的，

甜美的，也添上些許的成熟，不是絕對甜膩讓人難以下嚥。

即使是以前的甜蜜日子，那些以男女朋友相稱的日子裡頭，

也沒有那樣親近的肌膚接受，儘管嘴唇後頸等都曾被吻遍，

可是卻沒有這樣的接觸過，不關乎情慾，就如公務來往似，

十分平淡，但是更加地把兩個人的心拉近，如同日久生情，

不知不覺地把情感種在心底，猛然回頭，看茂密樹林橫生，

都不知道該喜或該悲，只是最怕情絲亦同樣，盛開又茁壯，

青翠欲滴的樣子又更加叫人難以狠下心腸，剪不斷理還亂。

帶動溫度，逐漸攀升高，使空氣的水份都蒸發，吞嚥唾液，

在喉嚨裡頭流動竄動，次數增加了，來來回回，上上下下，

水份一直都被揮發，無論是口乾舌燥，或是電風筒的鼓動，

都使室內溫度升高，濕度拉低，整個感覺就像是春天一樣，

繁花甚至爭妍鬥麗，惟這時機，好像不是男歡女愛的時候。

「吹好了，刷牙睡吧，我們明早會回去，我來之前有看過，

我看了明早有航班，只是我還來不及訂就你家了，你先睡，

我會搞定一切了，你不需要擔心，我會替你處理好的了。」

阿寶捧著手提電腦，摸摸了阿琦的頭，溫柔敦厚地微笑著。

阿琦默默地走進了洗手間裡面，過了好一會兒，沒有出來，

可是，阿寶始終沒有邁開步伐，退了回來，讓她獨自冷靜。

佇立著，等到阿琦再一次出來，她聽從著阿寶，上床睡覺，

阿寶替她蓋好被子，怕她著涼，再摸摸她的頭，哄小孩似，

沒有對話，盡量給她空間靜靜，可以好好地消化這個噩耗。

阿琦把阿寶拉住，阿寶也明白她是想自己在床頭守著陪她，

阿寶又一次溫柔敦厚地微笑著，坐在床前的一張小木椅上，

輕輕地把手提電腦關上，放在餐桌上，動身順便把燈關上。

阿寶沒有徹底地把手邊的工作放下，只是把工作時間推遲，

就像當時的每一個夜晚，和阿琦每個甜言蜜語的電話聊天，

享受之後，都是開著外人眼中微醺的燈光，對著四堵牆壁，

正式地通宵達旦，現在環境不同，身處的是別人的家裡面，

也不用像以前那樣地拼命，大學如何算都比中學空閒一點，

但是本質上仍是一樣的。以前阿琦總有方法治理這壞習慣，

失去了她都不用怕自己的過度勞累會使對方心疼，放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