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l_Hi_Writing

等待

「這麼晚了，你要睡了嗎? 」

阿寶從浴室裡面走出來，用著阿琦的毛巾擦著濕透的頭髮，

經過阿琦房門外，燈光微醺，房間廣闊且置於一片漆黑中，

僅亮著床頭的蠟黃燈光，一小撮的光波，整個黯淡的房間，

阿琦低下頭，左手托著巴掌大的臉龐，燈光在指縫中穿透，

面部輪廓更加顯得分明，也讓臉上的肌肉抽動，掩藏不住，

掩藏的表情更加明顯，情感更鮮明飽滿，流動，更加澎湃。

阿寶邁開了的腳步又收了起來，想給阿琦一個喘息的空間；

又猶豫，不想再一次錯過對方；又沒有這心思，也猜想她，

覺得對方沒有這心思處理兒女私情；說到底也老毛病作祟。

阿琦下意識地擦拭眼淚，調整哽咽的說話語調，回復平常，

想讓這個木訥或者無情的人可以踏前一步說出安慰的情話: 

「我沒事……我是想說，我差不多要睡了，都這麼晚……」

「那麼晚安了……」

不知道是甚麼的心理障礙，總是不敢，讓旁人都氣急敗壞，

就這樣冷靜地走開了，繼續手上被暫停的擦乾頭髮的動作。

「阿寶……沒事了……」

阿琦想把對方叫住，可是一時三刻沒有甚麼有力的理由。

「那麼真的晚安了，我出去做事。」

猜想對方是有甚麼情緒，不過不想理會，應說是不想插手。

「好晚了，不要再捱夜了，你可不可以……」

一言不合便渲染情感，不失為一個殺手鐧，終於覓得青睞。

阿寶回過頭來，一言不發地步步逼近，終於踏入漆黑房間，

向中心光明走去，不知道是甚麼決心驅使阿寶前進，應該:

「我知道了，我知道你等了我好久，可是再給我少少時間，

我會給你一個你想要的答案，我會給我一個真實的交代……

你現在先睡，不要想這麼多了，好晚了，明天要早起……」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貶低你自己，愛著不堪的你的那個人，

是否更加不堪，即使愛上不完美的你，我也此生無憾……」

這句話兒的語氣為何如此耐人尋味，似冷卻，又，似熱切，

這句話兒完美地把阿寶的思緒縈繞，很久，良久，許久……

玻璃桌上的手提電腦被冷落，螢幕的藍光在寬敞的大廳中，

直接地和正面地照在阿寶的臉上，可是阿寶沒有這份心思，

只注重著房內那個人，其實阿寶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想的。

「你甚麼時候會回來，教授都在催我了，你教我如何交代，

你還記得下個月的展覽是我們負責，你的部分都做好沒? 」

阿寶拾起桌上的手機，連忙回了佳璇的來電，怕吵到別人，

可是阿寶沒有察覺到的是，真的吵鬧的是電話響起這行為。

「對不起，要你替我打點一切。我……我想大概四天左右，

我就會處理完這邊的事了，我就會回來了，你不用擔心我，

那些場刊，印刷公司說一月二十三會有，他會寄去宿舍裡，

他說那天送貨前會先打給我確認，我才再打給你替我收件，

我想我來不及，我應該還未回來。至於教授催我交的樣本，

你就先拿我床頭那張畫給他，我回來會再補回那張申請書，

改主題那張，還有室內設計圖……我想我會在九時前給你，

我記得今天是十點有堂，真的太麻煩你了，對不起……」

雖然心情焦頭爛額地忐忑不安，可是要做的事還是要交代，

還是懂得處理事情的先後次序緩急輕重，未敢鬆懈過生活。

「我是不清楚你回去是有甚麼重要事，有甚麼不能待一會，

重要到要放下這邊緊迫的工作，可是聽你的語氣那麼著緊，

我沒有理由為了找你替我分擔而挽留你，雖說是你的工作，

總而言之，你要好好照顧你自己，養足精神回來趕上進度。

那些煽情的話，就不多說了，我們的友情沒有這種趣味。」

佳璇是十分照料阿寶，只是二人都沒有矯情的默契和耐心，

其實是二人都也不想因為這些在友情上的小恩小惠而落淚。

「你在哪裡了? 我們都到了，等你啦! 」

不算是破口大罵，誠然聽得出語氣處處透露著正琛的不滿。

「我才剛剛從醫院離開，你們先逛逛，我盡快……」

阿寶撐著傘接著電話，狼狽地在馬路上，黑白雙間的路上。

「不好意思……」

阿寶不小心撞到一個女孩，女孩手上的傳單散落一地，

阿寶連忙收起電話，抱歉地替對方收拾，卻無濟於事，

傳單早已經濕透了，上面的文字早已經脆弱地化開了。

「要不這樣，給我你卡片，我去你的店光顧，當賠償……」

女孩只好點點頭，畢竟也不是故意來挑起事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