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eal_Hi_Writing

誤信

「倩盈，你要睡了沒有? 」

沒有說出口的勇氣，可是最後也決定要親口說出。

「你不是知道我沒有你這麼早睡，我才剛起床。」

倩盈說的卻是事實，沒有人會在早上七點多問人睡了沒有。

「也對，是我的作息和你們不一樣罷了……」

只是一句話，只是別人對自己太了解，便使軟弱表露無遺。

「這麼突然打電話給我，有甚麼事嗎? 」

倩盈不是精神抖擻，因為七點對於假日來說似乎太早了。

「倩盈，我其實剛剛下飛機了，我回來了……」

這語調一點都不興奮，不帶驚喜，只有驚嚇。

「你不跟我說，我去接你，不好嗎? 」

這句話明顯沒有經過深思熟慮，十分客套。

「我現在已經在車子上了，我離開了機場了……」

吞吞吐吐，以往的深情都成了一句又一句謊話成真。

「那麼……你先回家嗎? 還是你會去哪? 我們……」

不知道阿寶到底遭受到甚麼刺激，只是附和著。

「我……我是有要事做才會回來的，所以……所以我……」

突然氣急敗壞起來，並不是倩盈沒有聆聽了解前文後理，

錯不在別人，而是對自己的猶豫不決，感到羞恥和不適。

「怎麼了，你是不是有甚麼事，是發生了甚麼事……」

不祥的氣息猛烈湧現，像是鋪墊了很久以後的聲嘶力竭。

「倩盈……我知道你一直都很期待可以和我在一起的日子，

尤其是去旅行，你總是發我訊息，想和我計劃旅遊這世界；

可是我總是沒有這空閒的時間，準確來說是我總是逃避著，

我害怕我投入過多的感情，你總是向我靠近，我卻總退後。

總而言之……我們的生活節奏，還是其他的事情，也好……

我們都還是合不來，你等我的已太多了，我沒有這份信心，

我還是無法對你許下承諾，我們……我們還是分手吧……」

如釋重負，卻其實是把責任推卸，留下惘然的可人兒一人，

讓她歇斯底里地大聲叫喊又叫嚷，卻換來話筒對頭的沉默，

一片空白，默不作聲，好像不是夢境，因為悲傷滲透空氣。

「你是不是還沒有睡醒，你沒有事嗎? 」

倩盈不是不願意相信面前的事實，她是不相信自己的付出，

這樣的等待，也還是留不住阿寶，這份女人的無謂的直覺，

已經是叫她心生懷疑，猜度阿寶忘不了前度，選擇性忽視，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阿寶的長情和專一，容不下容忍，

一時的讓步，卻竟是想著比阿珮前輩更早的一任前度罷了。

甚至更叫人氣急敗壞的是，自己竟然是那樣的無知愚昧，

相信阿珮前輩的話，心信不疑她說和阿寶這個人在一起，

要多包容，多忍讓，因為阿寶總是忘記照顧自己的健康，

總是先工作後娛樂，忘記把女朋友捧在手心中萬千寵溺。

她不是覺得阿珮前輩存心欺騙，也不是刻意的心機佈局，

而是阿珮前輩也都是不知道，對阿寶的了解，不盡全面，

是阿寶刻意的有所保留，不知不覺，對某人才敞開心扉。

和你分開的那些時間裡，無數個夜晚裡，我都輾轉反側，

在床上，床單都因為我的動作而皺了起來，可是我仍是，

想著你，念著你，惦著你，愛著你，我仍然是，沒改變。

在那面斑駁的水泥牆上，我用指尖這枝沒有色彩的畫筆，

在深白色的畫紙上描繪著你的輪廓，每晚都反覆又重複: 

你的雙眸，你的鼻尖，你的嘴巴，你的眉毛，你的酒窩；

你的眼神，你的氣息，你的低語，你的笑容，你的溫柔，

我以往都不精通畫人像，因為你，我都漸漸熟悉起來了，

也許你說得沒有錯，以往的我，實在是不懂得細心體貼，

才會不精通於畫人像，因為我不懂得留意觀察臉上細節。

然而我再畫多少次後，都無法確切地把你畫出來，因為，

你在我心中已經漸漸模糊，卻一次又一次地以回憶之名，

逼迫我、叫喚我，把對你的情感放在心頭上，緊緊牢記。

每一次，每一遍，每一回，每一趟，我都會更加深愛你；

每一次，每一遍，每一回，每一趟，我更想緊抱你不放。

為何我總是無法對你忘懷? 我不知道。

為何我總是無法為你堅強? 我不知道。

所以我到底有沒有那樣地愛你……我不知道……

我感慨孤家寡人，失落煎熬時，為何我也無法鼓起勇氣，

向你跑去；你是我漆黑的光彩，你是我漆黑的色彩；

在我不堪一撃的心坎裡，在我黯然失色的人生裡。